继续勇敢地追自己的梦,不是说高中毕业考上大学就没事了,就终止了,还是应该继续奋斗的,学最好的东西,回报给社会,没有能力没有用的。
——张桂梅寄语今年女高毕业的159名女同学
“使点劲”“注意整齐、注意音乐”“一天就活动那么几分钟,再不锻炼成什么了?”“坚持住”“挺好”……7月9日上午10点,高考结束的第一天,丽江华坪女子高级中学党支部书记、校长张桂梅准时回到学校,陪着准高二、高三的学生做课间操。
拿着小喇叭的她,站在队伍后面,目光坚定地巡视着每一个学生。张桂梅的生活轨道从未改变。这些年,她的声音越来越小,用喇叭声音能更大些,更有震撼力。小喇叭成了她在学校里形影不离的“助手”。
她说,从7月9日开始,高二的学生变成高三生了,高一变成了高二,时间很紧,一刻也不能放松,自己必须和孩子们在一起。如果人生可以重来,就一头扎进去,不再走弯路了。
10多年如一日陪着孩子学习
63岁的张桂梅是云南丽江华坪女子高级中学的校长,这所由她创办的大山里的免费女子高中招收的大多是贫困、辍学或落榜的女学生。患有多种疾病的她,曾数次病危入院抢救。但她10多年来一直坚持着一件事——陪着这些女孩子学习、成长。
今年是张桂梅在华坪女高送考的第10年,从丽江华坪女子高级中学2008年建校开始2011年第一次送考至今,10年的高考送考她从未缺席。拿着小喇叭一再提醒孩子们带齐考试证件、文具,拖着一身的病陪考,张桂梅觉得陪在孩子们身边能增加她们的信心,都值。满满的希望中,因为疫情,这一届考生,成了她最没有底气的一届。
“我60多岁了,今年这样的高考我第一次遇到,特别特殊。”说到今年的高考、今年的网课,张桂梅懵了,她说,如果没有遇见疫情,不是上网课,怎么着都比去年好,但现在有点不敢说了,今年华坪女高159名参加高考的女孩,本来是建校以来最有希望,最好、最有底气的一届。“今年的高考太让人担心了!”
张桂梅记得,刚开始上网课时,许多学生没有手机,当手机送到学生手里后,信号又成了问题。她还给住在公益林区的一个学生上网课时的情景取了个“风吹信号”的绰号,信号从金沙江的另一边过来,时断时续,风一吹来就没了。
“哪里去找信号,这样上网课,一开始我们很难过。”张桂梅说,以前不用网络上课的时候不觉得,但今年这样的情况学生和老师都没有遇到过,和许多有电脑、有网络的地方更是没法比。我们的孩子节奏被打乱了、时间被打乱了、习惯也被打乱了。
许多人把高考比作战场,高考结束就算打了一场胜战。在张桂梅这里,没有哪场战是胜利的,这些年一直都不满意。
严谨是师生对她最深的印象
“没觉得打了胜仗。我不满意,我觉得对不起这帮姑娘,这些年一直都不满意,这也很折磨自己。”张桂梅说,这些年来,对山里的这些孩子的习惯、性格了解得还不够,她们的学习积极性、思维,都没有达到我们满意的程度,其实有的孩子是很不错的,但我们引导得不对。
2020年的高考过去了,等成绩是煎熬的,但张桂梅没有停留,她立即投入到培养下一届的工作中,紧张感和严谨是张桂梅给师生留下最深刻的印象。她的“助手”小喇叭每天准时准点在特定地点响起,她的生活轨道从未改变。
疫情期间上网课,让师生们措手不及。如何改变,如何预防变化?让老师多做课件,改变老师的讲课方法,针对孩子的现状,因材施教,不能怕麻烦。“我们的口号是不放弃任何一个人,因为一个孩子就是一座山的希望。”张桂梅说。
我们的孩子很努力。张桂梅记得,有次中央电视台的记者来采访,学生直接说,有两道题没有听完,听完再说。
最高目标清华、北大,一直是张桂梅心中的一个结。她记得,五六年前有次回家,村委会主任对她说“你给我弄出个清华嘛,也证明我们山里农民不差嘛”。“我的愿望一直都没有实现,但只要我还活着,我就不死心。”张桂梅说。
被授予“云岭楷模”称号
“我知道我得奖了,组织表彰我了,我应该很激动,可我没有,我还在想着家里边的一摊子事。”张桂梅说。6月29日,云南省委宣传部在昆明举行“云岭楷模”专场发布会,授予张桂梅“云岭楷模”称号。同时,张桂梅先后还荣获过“全国十佳师德标兵”“全国十大女杰”“全国五一劳动奖章”“全国百名优秀母亲”。
荣誉越来越多,张桂梅说许多时候自己有点懵,这些年自己是做了一些事,但组织上给予了许多,表扬也给了太多。“奖杯拿到手上的时候,我觉得不用给我这些荣誉和表扬,一个是我根本不在意这些东西,而且我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和自己想做的事。”
有空的时候,她也会看看谁得了什么奖,这个人的闪光点在哪儿,为什么会得奖,为社会做了什么贡献?然后把看到的讲给其他老师听。张桂梅介绍,学校每个星期天都要读一篇有关英雄的文章,刚开始读的是革命先烈的文章,现在是读近年来的英雄、好人的事迹。
“捐款不能对应权利”
如果人生可以重来,不再走弯路。对于人生,这是张桂梅给出的答案。
她说,通过自己的生活变故才发现比自己不如意的人还有很多,如果人生再来一次,会把中间那段觉得自己幸福,满足了玩的、奢侈的那段全部省略,一头扎进这里,和孩子们同吃同住、同欢同乐、同哭同笑。可惜晚了,这事做晚了。
从别人以为是到处要钱的“骗子”,到送1600多名大山里的女孩走出去的校长、母亲,越来越多的人直接来捐钱,这是张桂梅想不到的。7月9日,丽江华坪桂梅助学会成立,目前共计筹集到助学金242.94万元。“助学会的基金全部用在女孩子身上,只要我还清醒,绝对会把爱心人士的每一份爱心保护好、用好,不白花一分钱。只要我还活着,就会努力。”这是张桂梅给社会作出的铿锵有力的承诺。
“捐款不能对应权利。”张桂梅说,曾经有件事她很生气,有爱心人士在学校捐款后,就想把一家人领进来打羽毛球,学校不共享区域,不是打羽毛球的地方。“他进来我说不行,他就说我为学校捐款了,我就问他捐款要的是什么权利?什么条件?”
张桂梅对记者说,捐款不能对应权利,我希望孩子穿的和城里孩子没有什么差别,希望网友、爱心人士、朋友们,想一下捐钱的目的是什么,各自的心理承受能力多高,不能我们的孩子在大学里有个笔记本电脑,就受不了;吃个冰淇淋就受不了;穿双新鞋就受不了。那么我们宁愿不要这个钱,要不我们孩子自己受限了。“花了捐款的钱,受限一辈子,划不着,我们宁可不要这个捐款。”